飞星传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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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伽小踏青24h——11:00】记梦

-全文3k+,时间线在战归后一点

-稳重的小和重生的伽,一点心灵的对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潮汐、弦月、满天星。

 

又是这样的梦。

 

就像被扼住脖颈难以呼吸,被沉在水底感受周身水的压迫,或者说是整个人无所凭借地漂浮在星际中,试图伸手抓住某些依靠拯救自己,却发现自己仿佛一座冰雕,沉重亦冷峭,半分也动弹不得。

 

他张口,破碎的音节从发紧的喉咙中艰难地、缓慢地吐出,他想要说出那个名字,那个留下了无法愈合的创口,却也成为他坚持下去的动力的那个名字——

 

 

 

 

“……小心?”

 

蓦然睁眼,映入眼帘的是伽罗挂满担忧的脸色,小心下意识反手碰了下后背,是再熟悉不过的冷汗。

 

“是做噩梦了吗?我醒来发现你脸色很不好。”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,并不是声音主人的问题,那是因为他自己还未能适应近期扭转的梦境与现实的落差,毕竟几年来的每一次梦醒,迟钝回复的意识都只会提醒他,现实远比梦境残酷。

 

“没事。”小心仍是寡言,摇了摇头。

 

即便分离数年,伽罗对小心的了解也丝毫没有减少过,一看便知他这是不愿意详谈,更不愿意让人担心,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,却也没有再多问,温声道:“现在还早,大家都还睡着,出去走走吗?”

 

小心点头:“好。”

 

 

 

 

清晨四点半的星星球十分宁静,没有繁杂的人声,没有激烈的打斗,晨光熹微,所能听到的不过是轻柔的微风,以及两阵齐整的脚步声。

 

两个人一路无言,沉默并不令他们觉得尴尬,反而是一种默契的舒适。小心想,晨曦虽然比不上星空来得璀璨,但比起星空更能使人沉静下来。

 

他们同时驻足。

 

“开心拉着我们去过一次海边,”小心率先打破了沉默,声线带着醒后不久的些许沙哑:“他当时看节目,看到海边的朝阳升起,兴致勃勃地想亲眼目睹一次,博士就帮我们收拾了行李,去海边住了三晚。”

 

如果只是去看日出,用不着住三晚的,想必是开心或甜心有意要再多看几次,花心和粗心是不怎么注重这些的。伽罗想到宅博士无奈的表情,略微失笑,问道:“大家都起得来吗?”

 

“嗯,开心赖了会床,但也起来了。”

 

不用问他,伽罗已经猜到,小心一定是最先坐在海边,从天蒙蒙亮看到日出的那个人,从认识他开始,除了玩魔方,他也喜欢坐在高处眺望远方。这次回来,自己都会尽可能地陪他在天台上仰望夜幕,偶尔会有星光黯淡的时候,但总是有的。

 

至于看星空这个爱好多出来的缘故,他心知肚明。

 

和他同样走神的还有旁边的小心,渐渐增强的日光刺得小心微微眯眼,脑中的想法逐个分散,他的思绪飘到了和星云一样远的地方。

 

伽罗走后,他会做很多梦。

 

不复常见的纯黑,梦境中的画面逐渐亮起了色彩,每一回都有那簇如同火焰一般跳动的蓝色能量,无一例外。

 

但他不喜欢。

 

从前他之所以少梦,是因为他的世界已经足够斑斓绚彩,心无杂念,自然不会夜长梦多。而当蓝色光芒从他的世界消失后,世界骤然灰暗太多,为了弥补这种缺失,他的梦境便着力染上颜色。

 

梦境不完全是梦境,或者说,正因为是小心的梦,才会掺入理性的思维。陷入梦境,并不代表就是理想结局。被痛苦所缚之人,梦往往反映出现实。他向来理智得可怕,怎么会有人在梦中也一次一次撕裂自己的伤口呢?

 

无数蓝色光点落下的那一幕,是小心终此一生最刻骨铭心的一幕,那种痛至骨髓的冰冷叫教他至今不能忘怀。梦境也不过是换了个方式演绎,他曾梦到过伽罗平安无事地站在他面前,转瞬却被暴涨的烈火燃烧至消失殆尽,也梦到过伽罗挡在他身前,刀刃贯穿他的身体来到他眼前,自己只能眼睁睁看见那个身影轰然倒塌。

 

曾有一回,也是像那片浩瀚无垠的海,也是同这轮初升的红日,伽罗就站在浅海处,涌动的海水打湿了他的膝盖,那个人背对着光芒朝自己微笑,他的笑容比这灿白天光还要更耀眼数百倍。可是下一秒他转身,直直向太阳走去,自己焦灼地呼唤他,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,那分明还清晰可见的背影,就在太阳完全露出海平面之时,被朝晖尽数吞噬了。

 

在海边的三天两夜,他整晚整晚地睡不着,闭上眼睛,梦境与现实的交织令他大脑一片混乱,于是他整晚整晚地远眺来回翻涌的海浪,大脑放空的时候,痛苦才能少了点。

 

但是他又想起,每一次,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,他都那么迫真、急切地想要挽救他,仍然屡屡失败,惊醒后感受到冷汗覆满他的额前与后背。梦境尚且如此无情,遑论现实。

 

那个人存在的记忆太鲜活,他不知道该庆幸尚有记忆让他怀念,还是该埋怨这是种残忍——他死了,每当意识到这种美好再不复时,他就痛苦得犹如万箭穿心。

 

而现在,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,同新生的惶惶不安交织在一起,梦境亦随之发生变化,结局不再注定,只要拼了命地靠近那个人,说不定就有留下他的几率。

 

只要拼上自己的命,哪怕是命。

 

低沉却温润的声音将小心的思绪迅速拉回:“……阿德里星爆炸之后的一段时间,我都处于深度昏迷之中。”

 

这个话题过于沉痛,伽罗鲜少提起,小心更不会去掀开他的伤疤,此时此刻听他提起,小心面上不显,心里有些许的意外。

 

他偏头看向伽罗,军人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哀伤,但也很平静,仿佛在讲述一篇流传许久的故事,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。

 

“不过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,我会……做梦。”

 

一瞬间掠过的颤抖。

 

“我会梦到我父母。我父亲是上一代战神,他很强,比我更甚。不同于博士那种温和,他算是比较严厉的父亲。从记事开始,我就非常景仰他,父亲也着力于培养我成为下一代战神,教授我各种战斗招式,我教给你的格斗术,都是从我父亲那里学来的,但那不代表他是一个死板的父亲,他会给我玩乐的时间,会带我去别的星球增长见识。”

 

“我母亲则是一位极尽温柔的女性,我没有见过比她更秀丽的人,印象中,她从未对我摆过脸色、重过语气,我觉得没有人会比她适合成为一位母亲。在还不需要进行战斗练习的童年时期,她会唱着歌谣哄我入睡。”

 

从伽罗娓娓的话语中,小心可以想象到那是怎样温馨的一个家庭。阿德里星的生活,一定是伽罗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。

 

“可是我没有见到他们最后一面,我甚至……没有救他们的机会……”伽罗语气陡转落寞,带着不易察觉的悲意,“昏迷之时,阿德里爆炸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在我的脑海中重演,我没能拯救我的人民,我会听到那些熟悉的声音在哭号、尖叫、嘶喊。我是阿德里星的战神,但最后,连我自己都流落到宇宙中,无家可归。”

 

小心张了张嘴,却想不出安慰的词句,他向来不擅长口头安慰,最终就像他这个人常做的那样,将手搭在了亡国上将的肩膀上。

 

像有股暖流穿透过布料与肌肤,徐徐流进伽罗心里。

 

“但是……我在来到星星球之后,遇见了你,还有大家,那以后,梦魇就消失了。是你们,再次让我拥有了同伴,拥有了家,拥有了守护的执念。从那时候起,我就觉得人生总是祸福相依的,我失去了故国,可也正因如此,我能和你相识。”

 

是啊,小心在心底轻声应和。在精神一度临近崩溃的那段时间,有一个想法频频冒出来——如果不曾认识伽罗,现在是不是也就不会这么痛苦?结论是,即使他早已知晓这个已经注定的结局,也不愿放弃与他的邂逅,那浩大到令人心酸的感情,全都是面前这个人给予的。

 

“所以说,”此刻伽罗的语调已褪去了怅然,“我们一起,好好地活下去吧。”

 

“……诶?”

 

虽然自己也是这么想的,但是怎么突然……

 

看见成熟许多的少年面庞上显露出几分愕然,伽罗不由得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,发根很是柔软,听说,发根柔软的人,心里也同样温柔。

 

在他看不见的地方,或者说是离开的几年里,这个少年的成长已经超过了原有的限度,他自然而然变得更坚韧、更睿智、更冷静。尽管欣慰于小男孩的成长,他却从不敢细想成长背后的伤痛有几分是自己带来的,一半,或者更多?小心从未提起他这几年的生活,但他能从宅家其他人的嘴里得知——他并不好过,他确确实实不是坚不可摧。“你绝对想不到我们有多庆幸你能回来,不然小心说不定哪一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也说不定……”提及小心时花心的一番感慨随时都会在耳边响起,他觉得他应该做些什么,直率或隐秘都好。

 

“战斗到老……这样的,等到我们老了,可以教下一代怎么战斗,也可以我们自己去周游宇宙,纯当消遣了。”这听起来很不像是他会讲的话,伽罗尽力忍住了自己抬手摸鼻子的冲动,以免他在小心眼里看起来更不自然。“你觉得怎样?”

 

短暂的怔愣后,小心扬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,一如他的情绪,起伏小到难以察觉,但那笑意非常明确——至少在伽罗眼里是这样的。

 

“好。”小心简洁地回答,夹杂着向往。

 

他们俩心照不宣。都是将一半的人生用在战斗上的人,伤自不必说,也许某一天,死亡也会突然地这么袭来,有可能他们根本等不到老去的那一天,就要成为战场上的亡魂。

 

可是那又如何?只要两人并肩,死亡亦显得不那么可怕了。期待着这个愿望实现的日子的到来,他们都会尽量更惜命一些。

 

还有太多太多的风景,想和你看。

 

“……我们回家吧。”

 

 

 

 

长久以来绷紧的心弦终于放松,让小心感觉到了久违的疲倦——他并不是本意要故作坚强,只是习惯了把事藏在心里。他把所有苦楚都一个人吞下去,好好地没让别人发现,但真的太苦了,当这种苦楚间歇性地打压着他的心,使他的灵魂颤栗时,他有好几回觉得自己可能要撑不住了。

 

等到走进自己的卧室,小心几乎是毫无预兆地一下倒在了床上,虽说脑袋沾着了枕头,脚也放在了床尾,还是着实把伽罗下了一跳,凝神一听,床上的人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了,像猫一样,安安静静的。

 

应该不会再在半夜听到小心语气难过地嘟嚷了吧?伽罗思索着,手不自觉地贴上了小心一边的脸颊上,相比出门之前温暖了不止一分半点。

 

因为懂他——伽罗知道的,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种特殊的气场,谁也进不来。问题出在伽罗身上,因而小心只会自我纠结,希望在这个清晨后,他心里的重担能卸下一点点,就算一点点也好,已经足够让这位上将感到慰藉了。

 

他轻轻给小少年掖了掖被子,低声道:“做个好梦。”

 

 

 

 

END.


 

P.S.写到拼命那一段我稍微有被自己虐到,因为s13小也非常拼命了,但结果还是……嗯嗯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上一棒:  @菜鸡咕咕tu 

下一棒: @依芫_W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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